第二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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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风从前也和别人同心协力的欺负过人，也有一言不合和同伴厮打在一起，当然，也光顾过谷西的小寡妇家后山……但这一切从他八岁第一次参加“开窍仪式”后就变了。从第一次开始算起，到如今楚凌风已经参加过七次“开窍仪式”。可是七年来，它没有一次成功。他和曾经的同伴渐行渐远。他成了他们的笑柄，被他们欺负的对象，也成了其他人的笑柄，所有人的笑柄，所有人欺负的对象，所有和他同龄的或者比他小的都欺负过他。他就是一块破石头，谁都可以踩，谁都可以踏。奋起反抗，不懈努力，满心不甘，再到心灰意冷，逆来顺受，他确实成功的蜕变成了一块石头，一块七次还开不了窍顽石。但这却是一块奇怪的石头，因为他还会做梦。是的，他确实睡着了，刚才被**打脚踢的确实是一块无痛无痒的石头……

一直苍鹰从山巅飞落，在半空打了个旋，下方是一片广袤的青山围着一个与世隔绝的山谷。谷中有一座十丈高的断崖，一条小河从中而过，穿林过石，蜿蜒流向远方。

突然，一道青色的长虹窜上高天，掠过苍鹰的身旁，长虹上站着一个美丽的妇人。她微微一笑，伸出芊芊玉指，从苍鹰的身上拈下一根长长的翎羽。

苍鹰尖叫着飞走了，妇人踏着剑光，向断崖俯冲而去。崖后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离断崖边不到一丈。林边一块大石上坐着一个少年男子，他抬头望着妇人，一脸闷闷不乐。

“风儿！”妇人轻巧的落在少年身旁，用手中的翎羽轻轻的刮了一下少年的鼻尖，微笑道：“我的乖儿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和娘说，你这闷闷不乐的娘看了心疼。”妇人一双眼睛明媚清亮，一笑之间仿佛会对人说话。

“娘！”少年微微躲闪，似是对妇人这亲昵的动作有些不习惯，他又看了妇人手中的翎羽一眼，苦笑道：“能飞真好。”

妇人轻轻的**着少年的头，“等开窍过后，你也能飞，到时候娘把‘青霜’送给你。”妇人说着伸手指向身后的飞剑。像是听到主人的呼唤，青色飞剑轻轻震颤，青色光芒忽明忽暗，倒是极其通灵。

“真的！”少年一脸惊喜又有些无法置信。“我不知道。”突然他又低下头去，声音几不可闻，“七次了……已经，今年是第八次，要是十六岁还不能开窍，我就真的完了。”

“不会，我林霜君的儿子怎么会是石头。”妇人突然语气坚决一脸英气，全然没了刚才的温婉。“可是，他们都说我是块‘石……’。”少年的声音突然低不可闻，他似乎想把多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向母亲诉说。

“哼！”妇人冷哼一声，打断了少年的话，“古时候陈塘关叫李靖的，他妻子三年怀胎生下个抽龙筋扒龙鳞的狠角色，我虽然没有她怀的长，但好歹也是怀了你十二个月，比一般人多了两个月，我的儿子虽不去抽龙筋扒龙鳞，但移山倒海肯定是少不了的，怎么一个小小的‘开窍仪式’就把你吓住了？”

楚凌风脑海中关于父母亲的记忆虽然早已模糊了，但母亲那明媚清亮的双眼还有她温婉的性格却是记忆尤深，突然一脸英气巾帼不让须眉的样子，倒是叫他十分吃惊。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母亲的话语激起了他封藏已久的好胜心。“谁说我怕了？这些年每天的功课我都没有落下，依照《引灵诀》所说，我每天在天机阁举重石臼五百次，攀爬崖壁一百次，打引气拳三百次，描画符咒五百次，破晓对着晨光吐纳八百次，这些我一样都没有落下。”

“好！这次你一定能成功！”妇人满脸微笑看着儿子，眸子里放射出异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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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风大步向“引灵殿”走去，临近引灵殿他突然又紧张了起来，脚步有些沉重，心子扑扑狂跳，热血全部涌到了脸上。

跨进殿门，大厅里早已站满了人，坐在厅中首位的正是如今的谷主洛清风。其人性格沉稳，国字脸膛，剑眉星目，看上去倒也着实英武过人。他端然正坐上首，若有所思的看着大厅中参加开窍仪式的人。洛清风左右两侧则分别坐着谷内的五位长老，左三右二。

“石头来了，石头来了。”楚凌风刚一进门，左手边便传来一阵尖锐稚嫩的叫声。楚凌风侧眼望去，妇人怀中一个两岁大的孩童正在母亲怀里又拍又叫。原来“石头”的名声早已家喻户晓妇幼皆知了。

楚凌风握紧拳头，他恨不得地上能有条容人的地缝，好能让他钻进去。小孩的叫声惊动了众人，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楚凌风脸上，人们脸上的表情各异：有厌恶，有鄙夷，还有惋惜，也有幸灾乐祸；有人讥笑出声，也有人发出长长的叹息。

面对众人，楚凌风不知所措，心脏突突乱跳，胆怯油然而生，他恨不得转身逃走，逃到天涯海角，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终于念到楚凌风的名字，他木木呆呆的走到通灵石旁，木讷的伸出左手按向通灵石。手掌接触通灵石，没有出现耀眼且激动人心的光芒，但是却轻微的颤抖了起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通灵石要么光芒涌现，修道者开窍成功；要么便昙花一现然后归于沉寂，又或者便毫无反应，测试者开窍失败。

通灵石的异样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楚凌风茫然不知所措的抬头望去，众人也是一脸惊讶，不明所以，就连五大长老也是一脸疑惑，而洛清风皱着眉头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通灵石却并没有因为众人的惊讶茫然而停止异动，反而震动的更加厉害，甚至有咔咔声传出。楚凌风也吓傻，呆呆的看着通灵石上的裂痕吞没他的手掌，越变越大，眼看就要碎作一地……

“啊！”一声惊叫，楚凌风惊醒过来，额头和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原来只是一场噩梦，倒也把他吓出一身冷汗。幸好只是一场梦，楚凌风后怕不已，一阵山风吹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远方一声呼啸传来，一道银色的长虹倏忽如电，转眼即到楚凌风头顶。光华散去，半空中出现了一个老者，迎风而立，脚下飞剑银光闪烁不定。

“凌长老！”楚凌风慌慌张张的站起来，看了老者一眼，目光在老者的飞剑上略微停顿复又把头垂下。

“今天为什么没有去天机阁？”凌长老问道，他的声音不怒自威，而他的目光就像两把利剑，即使你刻意回避依然叫人浑身不自在。再加上修为上自然散发出来的威压，楚凌风更是觉得似乎连动一下都吃力。

楚凌风无言以对，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今天为什么没有去天机阁。“你不需要给我理由，也没有任何理由。谷中任何不超年龄未开窍者每日都必须去天机阁训练，任何人也不例外。去把今日的功课补上，再罚五百次攀岩，完不成今天的饭就不用吃了。”凌长老说完便御剑走了，当真是来去如风。

楚凌风却依旧低着头，至始至终也没敢抬头看凌长老一眼。凌长老是焚炎谷内执掌刑罚的长老，兼管天机阁的一切事务。其中就包括年轻弟子的日常训练。其为人正直严厉，做事认真负责。若非如此，也绝不会为了一块“石头”亲自跑一趟。多少顽固子弟在他的威严下也是循规蹈矩，不敢有半点逾越。楚凌风更是如此，虽然他曾说过他去天机阁只是为了一日三餐，但只要进去了所有与开窍有关的训练便一样也不可能落下。当然，即使你没去也不可能落下。但像楚凌风这样的孤儿，例行公事一般的训练能换来丰盛可口的饭菜，也确实是天大的好事了。虽然只要在谷内他永远也不可能会饿死，但这种自己辛苦努力赚来的食物，和嗟来之食不一样。

似乎过了好久，楚凌风才缓缓地抬起头，即使一次次的开窍失败，但他依然从来也没有缺席过天机阁的训练。所以他从来也没有想过高高在上的长老竟然还会在意一个七次还开不了窍的“石头＂。也许他只是例行公事，但依然叫他心里暖烘烘的。

他转身向谷内走去。五百次攀登不算少，但也绝对不多，加上一天的功课，楚凌风绝对能在晚饭之前将他完成。想到这里他的步子又轻快了许多。